王秋晨躲在洗手间，偷偷打开了她的“生日礼物”。
是一条链子。她拿起来看了一下，不像是项链，太短，又放在腕间比了比，太长。她把链子放回盒子里装好，心叹罗关北真不会挑东西，难道她有这么胖吗？她把盒子握在手里，走出了洗手间。
高日朗正在通知去翠苑吃饭的事情：“我先过去接我老婆。你们看看怎么安排。”看到王秋晨走过来，“小王，阿姨还在楼上搞卫生，你等她走了再走。”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王秋晨点点头：“好的。”她轻轻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不落痕迹地把那个小盒子放回了自己的包里。
梁非凡看着王秋晨：“秋晨，我今天也是坐公交车过来的，没有开车，要不要一起打车？”
陈寄然坐在一边：“罗总不是还在楼上吗，我今天也没开车，送去保养了，一起坐他的车过去吧。”
梁非凡不想和陈寄然提今早被老板看到不该看的事情，结果临时交给他一堆工作的惨痛回忆，现在他是怕了罗关北，不想和他相处。他做了个鬼脸：“我想和秋晨二人世界，不行吗？”
阿姨从楼上走了下来：“你们要去吃饭啊，那我赶快弄完走喽。”
王秋晨笑笑：“好的，辛苦你了阿姨。”
阿姨背上小编织包翩然离去，剩下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梁非凡先开了口：“老板还在上面，那我们是等他还是先走？”
陈寄然自告奋勇：“我上去叫他吧。”
这时罗关北却走了下来：“都还没走吗？走吧！”
陈寄然举手：“我们三个都没有车，想要坐你的车。”
梁非凡偷偷翻了一个小白眼。
罗关北点头：“可以啊。”把车钥匙递给梁非凡，“你去把车开过来。”
梁非凡接过车钥匙，就往外面跑。王秋晨把自己身后的窗关好，低头走过罗关北身边，也不看他：“我先去上面看看门窗关了没。”
他好像才想起来：“顺便检查一下我的房间，好像没关。”
王秋晨嗯了一声，上了二楼。陈寄然静静看着罗关北和王秋晨的互动，笑了一下：“罗总在公司住，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罗关北走过去沙发坐着，刚想摸出烟盒，想想又作罢，陈寄然看他的动作：“罗总最近烟瘾小了。”
“在考虑戒烟。”
“哦，我也觉得应该戒了，不过没办法，下不了决心。”陈寄然走过去，在他身侧的另一座沙发坐下，“公司最近业务还可以，你应该轻松了些，烟也抽少了。”
罗关北摇头，不想细说他背后各种压力，二人静默了一会儿，王秋晨走了下来，扫了二人一眼，他站起来，往外面走：“锁门，走吧，估计小梁也到了。”
果然，罗关北的黑色奔驰就停在路边，梁非凡在车上大力摁了喇叭催促他们。
陈寄然先走了出去，径自往路边走去。罗关北站在门口，看王秋晨在锁门，还是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喜欢吗？”
王秋晨看他一眼，意会到他在说什么，面无表情地回答：“太长了，不合适。”
罗关北皱了皱眉，低头看了她一眼：“太长？”
-------------------------------------
梁非凡坐在驾驶座上，看着站在路边的三人：“老板，我开车吗，还是你来？”
罗关北想了想：“让小王开。”
梁非凡和王秋晨同时啊了一声。王秋晨推却：“我车技不好，不要让我开。”
罗关北看她一眼：“你上次不是开过了吗？”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车技不好才更要抓紧时间练一练。”
王秋晨看了梁非凡一眼，梁非凡松开安全带，认命地下了车：“你来吧。”
他自动自觉地坐到了后座，陈寄然拉开后座的门，也坐了上去。
王秋晨看看罗关北，罗关北给了一个“走吧”的眼神，她只好坐上驾驶座，扣了安全带。他提醒她：“先调一下位置和镜位。”
她只得又小心翼翼地照办，心里诅咒了罗关北无数次，上次他让她开车姑且算是无可奈何，这一次车里有三个老司机，何必逼得她手足无措？
四个人一辆车到了翠苑，天色已经暗下来。罗关北提点王秋晨在拥挤的停车场找了个车位，她手心冒汗最后才把他庞大的车子停好，终是松了一口气。她想，将来她买车的话，一定要选一台小巧些的。
高日朗和范姜云已经坐在房间里，桌上放了几样小点，高日朗见他们进来：“我点了几个菜，老关你再加。”
罗关北在高日朗旁边拉开椅子坐下，王秋晨迟疑着不知如何落座，陈寄然走过去，挨着罗关北坐下，梁非凡和王秋晨便坐在座下，最靠近上菜位。
在茶水间候着的服务员很醒目地送过来菜单，递给罗关北，罗关北翻了翻，递给王秋晨：“小王，你来点。”
王秋晨不好意思拒绝，接过来又推给梁非凡：“你和寄然姐点吧，我不会。”
罗关北没说话，也不表态，高日朗笑：“快点吧，不然饿坏了我老婆的肚子，事态很严重。”
梁非凡翻了一下菜单：“既然老板放话，那我就放开点啦，两位老板可以吗？”
范姜云被逗笑：“不管两位老板说可不可以，我说可以。”
菜色陆续上来，几个人吃得各怀心思。高日朗举杯：“今晚大家在这里吃饭，是因为公司今天收回了新光的一笔货款，算是一件喜事。这件事情的推进，要特别感谢大家。首先感谢罗总，新光是他争取了很久的一个客户，前期他真的受累了。还有要感谢寄然，寄然进来公司之后，配合罗总和我做了很多工作，所以最后我们终于成功地把这笔业务谈回来了。当然，还要感谢小王，小王年纪轻轻，做事特别细心，并且特别能吃苦，在财务和内勤方面，给了罗总和我非常大的帮助，还有小梁，小梁是年纪最小的，性格开朗热情，也很勤奋好学，给公司带来各方面的帮助。我相信有你们几位，公司的发展肯定越来越好。我敬大家一杯——随意，你们喝酒的喝酒，喝饮料的喝饮料。”
在场只有范姜云和王秋晨举杯喝了椰汁，其他人都是喝红酒。
“对，还要感谢我老婆，我私人感谢一下。”高日朗看着范姜云，“范女士给了我各方面完完全全的支持，感谢范女士。”
范姜云看了高日朗一眼，跟大家笑：“他这是为了保住他在北朗的股份，先忽悠我。”
高日朗坐下搂了一下范姜云的肩膀：“老关和我管住北朗，你管住我。”他笑着说，“再公布一个私人消息，我和我太太再过几天，十一，会在燕山居举办婚礼，邀请各位同事到时一起过来热闹热闹。”
陈寄然和梁非凡欢呼起来，陈寄然向高日朗和范姜云举杯致意：“恭喜高总、高太太。”
王秋晨静静看着高日朗和范姜云的互动，心生羡慕，高总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对谁都好，对自己的妻子更好，这才是她向往的爱情啊。她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察觉脸庞发热，不自觉往左边看去，立即和罗关北的视线撞个正着，她有些紧张，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汤碗里的小勺，叮当作响，引来众人侧目。
她脸红低头：“不好意思。”
梁非凡递给她纸巾：“你没事吧？”
她摇头：“我没事。”
范姜云突然诶了一声：“秋晨是吧，昨天是不是你的生日啊？”
高日朗看自己老婆一眼：“你怎么知道？”他看王秋晨，“是吗？”
王秋晨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的——不过，我都很随意的，没有很刻意过生日。”
范姜云解释：“昨天我刷朋友圈看到了她庆祝生日的照片啦，不过是两个女孩子，我不太确定是哪一个生日而已。”
高日朗笑：“你什么时候加了小王的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高日朗看着王秋晨：“那我们要给你点一个蛋糕呀，补过生日。”他叫来服务员，“你们这有蛋糕吗？”
服务员为难：“不好意思啊，我们这没有蛋糕。”
梁非凡自告奋勇：“我可以出去买！”
王秋晨极度不习惯成为话题的中心：“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本来就没有很刻意要过生日，而且昨天我和我朋友已经庆祝过了，谢谢你们。”
陈寄然笑：“小王还年轻，所以不怕过生日，像我这种年纪，最怕人家提过生日的事了。”
范姜云和陈寄然差不多年纪，互相看了看对方，笑容深意不明。
罗关北本来沉默着吃东西，缓缓开口：“不用跑了，改天再补过也可以的。”
高日朗看看罗关北，忽然笑起来：“老关——”
罗关北看他一眼：“吃东西，你点的龙虾。”
高日朗笑了：“好吧，好吧，给在座各位女士每人一份点炖雪蛤，当是给小王过生日，也感谢三位女士。”
-------------------------------------
一顿饭从六点来钟吃到八点半，梁非凡喝得不少，脸有些红，他跑去敬罗关北，又去敬高日朗：“谢谢两位老板的照顾，我会努力的！”
陈寄然看着梁非凡，想摸出烟，却突然想起饭桌上有个孕妇，只好作罢。
高日朗叫来服务员结账，再安排几个人的去向：“我老婆开车，你们谁要坐我的车？”
梁非凡带着酒意笑：“我不用。我家就在旁边，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高日朗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啊，住帝亨？”
梁非凡又笑，陈寄然说：“我自己打车吧。”她看看坐在一边的罗关北，“罗总也不能开车了，要不要一起出去打车？”
罗关北摇头：“不用，那个——小王你不是没喝酒吗？等会儿送我回公司，送完我你再回去。”
他把老板的语气用得淋漓尽致，王秋晨毫无拒绝的余地：“好。”
高日朗和范姜云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那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还有，到了之后在群里说一声。记得啊。”
罗关北站起来，对坐在座上的小王说了句：“走吧。”
王秋晨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刚才还在高日朗和范姜云的浓情蜜意中幻想爱情的美好，现在只觉得所有粉色的绮念都被罗关北的使唤打碎，她拎起包，对高日朗和范姜云笑笑：“高总，高太太，那我先走了。”
-------------------------------------
王秋晨扶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罗关北坐在副驾驶，侧头专注地看着她，她装作一无所觉，丝毫不去理会他的眼神。
“你很紧张？”他问。
她故意装作听不懂他的话：“紧张，我开车加起来不到二十次。”
“以后你去地税可以开我的车，多练练。”
“不用，我怕刮花你的车。”
罗关北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看她。
她想，再坚持二十分钟，再坚持二十分钟就到公司了，她就可以摆脱这煎熬的氛围了。
车子稳稳地在停车场停下，深夜的停车场空了不少，她很顺利地打了两手方向盘就把车子停了进去，罗关北说：“你看，多开就是有好处，比刚才在翠苑好了多少。”
“刚才左边是保时捷，右边是宾利。”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再也不想忍受他调侃甚至是调戏的语气，“我走了。”她松开安全带，把车钥匙递还给他，他却没有接。
她把车钥匙扔在他的座位上，推开门想下车，他却探身过来，阻止了她推门下车的动作，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抱紧自己的包。
他看着她的眼睛：“能不能.....”
“不能！”
他忽然哈哈大笑：“不能什么？”
“什么都不能！”
“为什么不能？”
“不能就是不能。”她伸手在包里摸索，拿出那只喷雾，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抚着额头笑得很大声，她不明所以：“有什么好笑？”
“我想问，能不能帮我把车开回公司那边？我喝多了，头有点晕，不想走路。”他补充解释，“我明天早上会在交警叔叔过来开罚单之前，把车开走的。”
幸好夜色浓重，否则她会尴尬得无处可容身，嘴上仍在逞强：“又不早说，都停好了，又要出去！”
他目光温柔：“谢谢你了。”
她悻悻地把喷雾丢回包里，再次发动了车子。他伸手去拿她放在身侧的包，她紧张地扫了他一眼：“不要动我的东西。”
他翻出她那只喷雾，开了车头灯，仔细地阅读上面的文字：“女孩子有安全意识很好，但是，千万不要用错对象。”
如果尴尬有等级分别，她想她已经爆级了。
车子再次在公司对出的路边停下，她看他：“可以了吗？我走了。”
他点点头：“我帮你叫辆车，别坐公交车了。”他强调，“车费公司报销。”
她推开门下车，站在路边等车。他也下了车，随手锁了车，站在她旁边。夜风渐凉，他看着她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努力忍下去摸她头发的冲动。他低头看看地面，忽然瞟了她一眼她纤细的脚踝：“你试过了吗？”
她看他：“什么？”
“应该不会长的。”
她跟随他的视线望向自己的脚踝：“什么意思？”
他说：“我应该不会看错的。”
她忽然好像明白他在说什么，脸突然涨得通红。
子泽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