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瑞安离开蒙德
玛瑞安开始生气,从看到他和其他女孩一块的那一刻开始生气,会持续到下一次他找自己玩,是的,就在他发消息说一起去吃饭吧,那一秒钟,马瑞安就可以立刻开心起来。可这样的日子实在太久啦,随着时间与感情,她生气越来越频繁,如果说,刚开始生气还会带给她一些叹息,思考,哀愁。后来的生气什么都带给不了她,后来的生气就是是生气,她开始感到厌倦。我们把她这一段的时间分成一个一个的小段,无尽的漫长的土黄色生气中,夹杂着一小段一小段的粉紫色开心,但是也太少了,不多于春天的紫地丁。但是马瑞安不会说出来,委屈一说出来就消散了,消散之后又会有新的产生,解决这一切的方法只有离开。离开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完蛋了,有天,马瑞安从牙医那回来,天或许还下着雨,马瑞安没有等公交车,她想走路回去,兴许能碰到那个目光深邃的木匠,可她没遇到,所以当她走上大桥的时候,她看到眼前这条宽阔的马路一直通到她看不到的远方白雾茫茫,她感到自己是一个不被爱的女孩儿,不被蒙德爱,不被木匠爱,她目不斜视的走,左边有个类似她的女孩坐在大桥边沉默,右边是运河,她停下来用力投了一块石头进去,她想,等波纹停止我就离开。这是她的第一个关于离开的句子。
玛瑞安的丈夫
他头发掉的有些奇怪。某天他不知道出于什么捋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手指惊奇的掠过一片光溜溜,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搓了搓手指,屏着气,又摸了一遍,手指摸索一阵后找到了那片光溜溜,硬币大小的一片儿。他惊奇的边用手指摩挲着那一小片边找镜子,找到了镜子在卫生间大镜子前照来照去,终于在小镜子的折射中看到了那一块光溜溜,那片光溜溜很圆,就像故意的,周围的头发一根不少,就那里,像被整齐的薅了去。公司的班车是八点半,他向来是不紧不慢的,没位置了就站一站,可今天他早早就去候着了,车门一开就径直走到了最后一排,坐下。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上车,他头放的正正的跟每个上车的同事打招呼。他没告诉任何人关于头发的事情,他想第一个给自己的妻子看,下班回来,上夜班的妻子起来吃早餐了,他一进门边脱鞋边摸着头跟妻子说自己头发掉了一小片儿。他妻子面刚放到嘴里,忙的咬断,跑过来,脚踩到了他刚脱的一只鞋,他另一只鞋脱了一半窝在脚下,不得不停下来低着头,她妻子两只手抱着他的头,摩挲着那一小片头皮,发出“哇”的惊叹,这可真圆,噗嗤一声就笑了。他本来小心翼翼担心了一天,担心是头发掉光的前兆,别是什么病吧。这会儿一只脚光着,一只脚被半脱的鞋子硌着,腰半弯着手里还夹着公文包,这姿势实在不舒服,可被妻子两只手,那两只手,兴许还涂了玫瑰果味的护手霜,和他家牙膏一个味,被那碗面暖的热热的,摩挲着头,他觉得很舒服,妻子噗呲笑了,突然一下自己也想笑,心里一丝慌张也没有了。他妻子牵着他到了桌子旁坐下,他和妻子一起吃面。他和妻子谈恋爱那会儿,妻子是不上班的,一日,她捧着他的头说,我不工作,不是我认为自己可以不工作,而是我讨厌工作,你明白吗?他觉得莫名其妙,当然不能明白里面的差别,她却总是要把这种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他不明白,也不在乎。后来他妻子找到了一个工作,有一天他上班回来妻子已经在吃饭了,他奇怪,妻子没等他,他妻子边吃边说,我找到了一份工作,我待会要去上班啦。是什么工作?给玫瑰唱歌。给玫瑰唱歌?他妻子已经吃完饭了,站起来走去厕所,没有听到他的反问,或者说,就像没有听到他的反问,她从厕所出来,拎起在沙发上的包,告诉他明早七点钟她会回来,然后就走了。门咔哒一声就关上了,他发了会儿愣,他突然想再看一眼他妻子,他筷子也没放下走去了阳台,站了好一会儿,他确定,路灯下没有他妻子走过。可能她早就走到小区门口了,也可能她走了前面那条路,他拿着筷子又回了客厅,他环顾了一眼自己家,觉得陌生起来,他努力想妻子的脸,妻子的衣服,觉得也陌生起来,她像没存在过的一个幻觉。一个突如其来的痛苦念头摄住了他,他再没问过妻子的工作。妻子吃完饭把碗泡在水池里,擦擦手给他的爸爸打电话,他爸爸是个医生,他和爸爸关系不好,而妻子和所有人关系都融恰。妻子寒暄着,不时发出笑声,走去卧室拿了张纸认真的记下了些什么,捂着话筒,问他要不要跟爸爸说话,他摆摆手。她挂了电话,把纸一把塞在包里,说:爸说没什么大问题,吃点药就好啦,我回来帮你带药。她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风一下子涌了进来,带着黑夜,把他妻子稀释的干干净净。
玛瑞安离开了她的丈夫
给玫瑰唱歌?什么工作?玛瑞安也不知道,她胡诌的。
她觉得疲倦,于是搬出了自己家,在城北租了一间小阁楼,养了一盆玫瑰,她在那里做饭,看记录片,写写东西,早上,晚上散着步回家,给丈夫做饭。
她大乐透中了一大笔钱,很大一笔,她马上打了一半钱给蒙德,然后买了一张去哈尔滨的火车票,她要去俄罗斯了。
图:栗子
文:fu_feng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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