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冬日梨花开
大戟朝,太越二年腊月,青州府。
正值隆冬时节,一场鹅毛大雪将偌大的青州府内外尽染成了白头。
在城主府东侧的围墙外,有一株老梨树,树下坐着一个神色平静的青衫少年。
这少年约摸十五六岁年纪,身材削瘦,眉目清秀,可能是脸洗得极为干净的缘故,一双眼眸闪闪发亮,脸颊上的几颗雀斑也分外清楚。
“已经第六天了,这小子真玩命啊!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你懂什么?那得看是什么女人!人家是城主府的千金,只要攀上了这根高枝,以后他们孟家自然日进斗金,飞黄腾达!”
“只是用这种笨法子,真的能攀上城主府的高枝么?呵呵!”从四周围观的人群中传来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不屑声,以及嘲讽声。
而关于这样类似的讨论,已经整整六天了。
六天前,青州城的城主千金慕容冰雪就站在自家的阳台上,指着墙外的那棵老梨树轻言浅笑。
“你们当中谁有本事能让冬日梨花开,本小姐就陪他赏雪看梨花,绝不食言!”
寒冬腊月,让梨花盛开!
放眼整个青州府,这种事情只有一个人能办到,那就是武功境界已经踏入了神通秘境的城主大人,也就是慕容冰雪的爹爹,慕容雄关。
中洲武学分为九大境界,分别是破甲、锻骨、蕴神、先天、神通、夺寿、长生、造化、不朽。
前五重境界,是世俗武功的顶峰,后四层则是圣武之境,是圣人才有资格修炼的武道。
武功练到第五层神通秘境,便可以先天真气催发植物的生命力,造成冬日花开的奇景。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道藏上记载的笨办法,就是低阶武者以自身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到树身之中,历经七日七夜,中间不能有任何的中断,也有机会精诚所至,令冬日花开。
可是,谁会做这种蠢事呢?
七日七夜,不眠不休,不停的输送内力到一棵树上,值得吗?
更何况,神通秘境之下的武者,根本没人能扛得住这种高强度的消耗。
做这种蠢事,极容易损伤身体的根本,一旦动摇了根基,想要在武道上再有进境就难了!
所以,仅管慕容冰雪是青州城第一美女,是万千青州少年心中的女神,可是真正为了她做出这等不计后果蠢事的,却只有一个人。
他的名字叫孟慷,是清远药行的公子,也是青州城中赫赫有名的废柴少爷。
孟慷将双掌轻轻按在老梨树的树干上,保持均匀呼吸的同时,将体内那道微乎其微的内力慢吞吞的输送到梨树的经脉之中。
他感觉这棵梨树的情绪有些欢愉,所以他的心情也很欢愉,并没有哪怕一点点的不耐烦。
一个人可以整整六天,不眠不休,不吃少喝,而且不上茅厕,居然还能保持如此平和宁静的心态,只能说他是个怪胎中的怪胎!
事实上,孟慷在青州城内还是小有名气的,提到这个名字,绝大多数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
因为他有一个很有钱的老爹,孟大富,孟家祖上三代行医,到了孟大富这一代,却偏偏喜欢做生意。
孟大富的药材生意做得很大,财源广进,他们家的宅院只比城主府宅邸要少上半尺宽而已,而像这么大的宅子,孟家光是在青州城里就有三座。
有钱了之后,孟大富最烦恼的事情就是他的儿子孟慷。
孟慷从小就身子偏弱,据说是经脉先天有一些问题,一直到十六岁,内力修为连破甲境的门槛都没摸到。
在青州城,一般的孩童练武,正常情况下七八岁练出一口内息,十二岁破甲,到了十六岁,有名师指点,进入锻骨境界很普遍。
可是孟慷一直到十六岁,仍然只有一口内息可用,一击而力泄,最多能一拳打碎青砖而已,别说锻骨境界了,就连破甲都摸不到门槛。
为了解决儿子的练武问题,孟大富不惜重金,到处聘请武师,不管有用没用的,全都请回家中供着。
久而久之,孟慷的武功没练好,反而养了一大堆闲人在家中,被城中老幼引为笑柄。
其实孟老爸这人不错,乐善好施,每逢大灾之年,都玩了命似的赈灾济贫,所以街坊邻居们在笑话孟家的同时,其实也有些心疼这位钻牛角尖的慈父。
转眼又到了午时,孟大富带着三名门客,急匆匆的赶到了老梨树下。
“儿子,行不行?顶不顶得住?不行就算了!你都坚持六天了!可以了!”孟大富极力控制住嗓门,生怕惊扰了儿子。
他对这个宝贝儿子向来都是言听计从,从不主动干涉,只要是儿子认定的事,极少反对。
孟慷抬起头,冲着父亲眨了眨眼睛,眼神却瞟向了父亲身边的三位门客。
站在中间那位大胡子门客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只铁盒,将盒子打开,递到了孟慷面前。
孟慷嗅了嗅盒子里的味道,沉声道:“蛇涎草的年份不太够,别的都还好,凑合着吃吧!”
说完之后,孟慷将嘴巴张开,一双手掌依旧按在老梨树上,缓缓吐息。
大胡子门客连忙从铁盒中捞起一颗牛眼大的药丸,塞进了少爷的嘴里。
随着孟慷艰难的吞咽动作,四周围观的百姓们又是发出了一阵惊叹声。
这六天来,到了每日午时,孟慷都会进餐一顿,吃的就是这种黑不溜秋的药丸。
头两天的时候也没什么,到了第四天和第五天,许多人都开始留心他吃的这药丸了。
能够让一个连破甲境界都没有的少年,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这么久,再加上孟家的医道世家背景,用膝盖想都知道,这种药丸必然是极好的东西!
“小孟少爷,你那药丸还有没?卖我几粒如何?反正你就算坚持到底,慕容冰雪也未必会喜欢你!何苦呢?”人群之中,有位锦衣少年高声嚷道。
孟慷也不答话,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如水的状态,全身松弛,尽量减少体能消耗。
“孟慷!你这头癞蛤蟆别想着吃天鹅肉了!就凭你这鸟样,难道还想慕容小姐青睐不成?快点滚下来吧!”
说话的是青州城镇远将军的长子虚步行,他是慕容冰雪的头号追求者,看到孟慷为了慕容小姐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虽然明知不可能有结果,却仍是嫌恶不已。
“虚兄说得对!像孟慷这种连破甲都不能的废物,也只能像小丑一样哗众取宠,慕容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他?死蠢而已!”旁边一个手摇折扇的公子哥摇头晃脑的点评道。
这些人都是青州城中的权贵公子,对慕容冰雪素来仰慕,见到孟慷如此拼命,一下就把大伙全都比下去了,自然不喜。
不过,有全城百姓盯着,他们也不敢当众做些什么龌龊事情。
已经第六日了,按照目前的情况,又有那神秘的药丸相助,孟慷极有可能成功熬过七天,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心中都是这么想的。
因为他们不确定城主府的态度,特别是城主千金慕容冰雪会怎么对待这件事?又会怎么对待这个痴人?
为此,城中的三大赌坊还特意开出了赌局,赌的就是七日之后,慕容冰雪会怎么办?
她会跟这个著名的废柴少年赏雪看花么?
还是会直接闭门不出,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任这个痴情的少年苦候七日求不得?
夜幕降临,冬夜的寒冷有些刺骨。
城中的灯火一盏盏的熄灭,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将风雪与寒意挡在窗外。
许多人在关窗户的时候,情不自禁的会想到那个仍在老梨树下的少年,只为了佳人的一句戏言,仍痴痴傻傻的静坐在风雪中。
又是一场大雪,雪花如落羽,无声无息的飘落到了城主千金的闺房窗棂上。
“小姐,那个傻子还在树下呢!到了明天午时就是七天了,怎么办呀?”慕容冰雪的贴身丫鬟小梅一脸担忧道。
城主千金慕容冰雪半晌无言,最后才皱眉厌恶道:“还能怎么办?如果梨花开了,就去给他一个交待!”
“啊?小姐你真的要陪他赏雪看花啊?”小梅惊讶道。
慕容冰雪脸上尽是冷傲之色,眉头紧锁,没有再说话。
因为除了倾城美貌之外,整个青州城的同龄人之中,她的武功境界提升是最快的,武功是她的信心来源,也是整个中洲大陆通用的衡量标准。
十六岁之前修炼至蕴神境界,绝对算得上是天才人物了。
凡蕴神境界武者,举手投足皆有雷霆万钧之力,行走如风,一日可奔行五百里,在大戟朝军中可担任校尉一职,统率甲士七百。
试问这样的她,又怎么会看得上孟慷这种废柴呢?
她仰慕的是像父亲一样的绝世高手,惊才绝艳,境界非凡,可从来没想过要和一条死缠烂打的癞皮狗赏雪看花,而且还是在全城舆论的监督之下,一想及此,她就恼火得很。
众盼所归的第七日,终于到了!
城主府的东墙之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屋,树上墙上,到处都站满了人。
三大赌坊早就已经不开盘赌孟慷能不能坚持够七日了,他们现在赌的是慕容城主府对此事的态度和反应。
七日之后,无论老梨树能否冬日开花,慕容冰雪总要给孟慷一个交待,给看热闹的全城百姓一个交待。
还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到第七日午时,也就是答案揭盅的时候了。
整条大街上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那棵老梨树,还有树下那位极有毅力的少年。
“花,开花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扫向了老梨树那干枯的树身。
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昨夜的一场大雪的缘故,树身上冒出了一排溜嫩绿的枝芽,而且这些枝芽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缓生长着。
紧接着,老梨树的枝头上,纷纷冒出了大片大片的绿意,将这肃杀的冬意渲染出了勃勃生机。
“道藏里记载的果然是真的!”人群中发出一大片的喧哗声,这有如神迹的一幕,让民众们对于国教的信任和膜拜又加深了几分。
从嫩芽到抽枝开花需要多久?也许是一个春天,也许只需要一炷香,一盏茶凉的时间。
慕容冰雪呆呆的立在窗前,耳中倾听着窗外百姓们的欢呼声,胸口突然有些堵得慌。
她猛的一下子拉开窗帘,怒气冲冲的对着墙外的老梨树和树下的少年,正要发飙喝骂,却突然间愣住了。
因为她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个无赖少年,正将按在老梨树上的双手,很随意的缩回了袖中,然后从长凳上站了起来,动作煞是潇洒好看。
瞧见这一幕的,不只是慕容冰雪,还有大街上的老老少少,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包括三大赌坊里的管事,所有人都惊呆了。
老梨树失去了少年真气的滋润,枝头上的嫩芽还没有来得及变成花蕾就迅速干瘪了,枯萎了。
“他疯了么?”
“明明可以做到的,他为什么放弃了?”
“坚持了足足七日啊!不眠不休,最后一下子不来了,这小子发什么疯呢?”
“真是个傻子!二百五!”
围观的老百姓们全都不淡定了,许多性子急的人甚至直接爆出了粗口。
只见孟慷耸了耸肩膀,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慢慢俯下身子,将屁股底下坐了快整整七天的长凳扛到了肩上,一派游刃有余的样子。
随后,扛着长凳的少年一身轻松的走在大街上,而四周的人群则用见了鬼一样的眼神盯着他,这场面着实有些诡异。
在场的所有街坊邻居都还没有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七天七夜,这小子已经坚持到现在了,实在没有理由会放弃啊!
而且,他能自己走路,还不忘扛走凳子,说明他还有力气,脑子也清醒得很!
他是疯了么?
城主府二楼,那位冷若冰,傲若雪的慕容冰雪,这时也像只呆头鹅般定格在窗前,心里面就像打翻了一整筐的酱醋,五味杂陈。
终于,人群中有那好事的青皮忍不住高声嚷道:“孟慷,你怎么走了?”
少年连头也不回,挥了挥手,霸气十足的大声道:“困了,还是家里床睡得舒服些!”
第二章有人来找茬
“孟慷,滚出来!”
“出来!小畜生再不出来,咱们一把火烧了这破烂铺子!”
“对!烧了,烧了!看什么看?没见过闹事啊!”
一群锦衣华服的少年堵在清远药行的铺头前,手里摇晃着火折子,火焰一闪一亮,吓得街上的行人唯恐避之不及。
这几个华服少年是青州城中的顽主,自称青州七虎,为首的正是镇远将军的长子虚步行,他仗着老爸的威风,平素最是骄横无忌。
和虚步行站在一起的还有几名城中权贵的公子哥,他们全都是慕容冰雪的仰慕者,今天打上门来,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冰雪女神来找孟慷麻烦的。
而此刻,清远药行的少东家孟慷正端坐于堂前,三根手指搭在一位幼儿病患者的腕脉上,沉心静气,心无旁骛。
“少爷!不好了,不好了!虚步行带人打到门口来了,还说要烧了咱们的铺头!”药行的一名小伙计闯进内堂,气喘吁吁的嚷道。
孟慷抬起头,盯了他一眼,淡淡道:“别嚷!我这给人家诊病呢!”
“少爷,快走吧!先避一避!那些人凶得很哩!”小伙计急忙答道。
一听到药行有人闹事,守在一旁陪幼儿看病的那位布衣妇人顿时脸色大变,神情凄惶,因为她家境贫寒,已经没有钱再给儿子看病了。
孟慷皱了皱眉,道:“我不走!你去跟他们说不要闹了,诊治完这位病患,我自然会出去见他们!”
“啊?”小伙计一脸的讶然和不理解。
他是新来的,还不了这位少爷的风格,本想通风报信卖个好,却只好硬着头皮出去回话。
“孟少爷,您要不要先避一避?我家阿云的病也不是一两天了,我们可以等的!”旁边的那名布衣妇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她好不容易才寻到孟少爷这样一位不收诊金的好医生,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人家的事情。
孟慷冲着患病的幼儿笑了一笑,道:“不碍事!小阿云乖,我这就帮你开好药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阿云娘,你拿这张方子到前铺去抓药吧,一天三次,三碗水煎成一碗,喝上最多七天,小阿云的病就能根治。我已经吩咐过了,都是街坊邻居,这些药便宜得很,就不收你的钱了!”
“啊!这,这怎么行!孟少爷,你不收诊金已经是帮了大忙了,我们……不能啊!”阿云娘连忙摇头道。
孟慷哈哈一笑,道:“说什么呢!阿云娘,这青州城里谁不知道我爸有钱?我妥妥的得替他败家啊!这点药钱算不得什么,好啦,好啦,我去外面办点事,你们娘俩自己去抓药吧!”
说罢,孟慷长身而起,潇洒的走向了前厅。
清远药行的大门口,镇远将军之子虚步行,带着他的一票狐朋狗党,气势汹汹的堵在门口,不让人进出。
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们,大伙儿都对这伙恶少的行径指指点点,气愤不已,却并没有谁敢站出来阻止他们。
青州七虎仗着家中的权势,在青州城中可算得上是一霸,谁要是招惹了他们,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一见孟慷走出来,虚步行和另外六人立刻围了上来。
“孟慷小狗,今天爷爷们专程来踢你的屁股了!还不乖乖上前磕头认错!”其中一名华服少年嚷道。
他是青州七虎之中的老四,是青州本土宗派青冥宗的少公子,平素脾气最是火爆。
孟慷皱了皱眉头,淡淡道:“我有何错之有?你们一群人堵在我家门口,妨碍药行生意,不怕我报官么?”
“报官?哈哈!你可以试试,无妨!”一名摇着折扇的公子哥笑眯眯的说道。
他是青州七虎中的老二,他老子就是青州城衙司,报官这种事,他们还真是不怕。
这时,青州七虎之首,虚步行上前两步,站到了孟慷的面前。
这位镇远将军的公子,长得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原本好一条轩昂的汉子,只是眼神中的戾气深重,让人望而生畏。
“孟慷,昨天你可是出风头得很啊!”虚步行的声音虽低,可是语气中的肃杀之意却显露无遗,完全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以命令的口吻在问道。
孟慷挺直腰杆,木然道:“跟你有关?”
“你想找死!”虚步行虎目一瞪,杀意森森,一股锻骨境界后期的强大气势凛然爆发,有若实质的杀气逼得四周的人群顿时退开,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你有病!”孟慷冷着脸,慢吞吞的说道。
虚步行双目之中的厉芒连连闪动,因为这一瞬间,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这废柴少爷居然敢当众侮辱自己,如果不拿他立威,恐怕青州七虎的名头就不响亮了,无以服众。
打残了这小子,得罪区区一个孟氏商行,估计最多受些责罚,他孟家一无权势,二无武功,只不过家产丰厚而已,想来也没什么忌讳的!
虚步行越想越觉得可行,正要含恨出手,却听到那废柴少爷用极平静的口气淡淡的说了几句话。
“每到月初正午时分,某人的任脉至气海关连处会隐隐作痛,一痛就痛足两个时辰,如刀绞,如蚁噬,这是因为肝火太旺,心火太重,而且他练的又是至刚至阳的武功路子,操之过急,所以才会出现隐疾。”
孟慷说话的时候,目不斜视,就像在背书一样,神色平静到了极点。
而虚步行的脸色却唰的一下子就白了,浑身剧震不已,因为他知道这小子说的分毫不差,正是自己身上的暗疾!
除了自己和母亲,将军府上下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他为什么会得知?
孟慷见虚步行脸色苍白,一副被料中了心事的样子,于是点了点头,继续道:“我虽然武功不成,却并不代表我不会练,而且我家几代行医,阅病患无数,你考虑清楚,得罪了我的后果。你的病,不是一般医生能治的。”
虚步行一下子心乱如麻起来,他虽是镇远将军长子,可是并非独子,底下还有两个如虎似狼的弟弟,身手境界并不在他之下,如果身有暗疾的事情被传播出去,很可能地位难保。
失去了父亲提供的资源支持,武功修炼止步不前,他将来的身份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所以孟慷这番话,说得虚步行心惊肉跳不已,同时在心中却又隐隐生出希望来。
既然孟慷能够看得出病灶,也许他真能够替自己医治才是。
第三章不可忍
“我家刚刚研制出的回春丸,也就是我那七天所服用的药丸,正好是医治心火难平,舒展经脉的良药,只是这药丸炼制不易,时间又久,这价格嘛,也是确实有些高的!”
孟慷连半眼都没有多瞧虚步行,仿佛对着空气说话一般。
顿时,虚步行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只要能治愈自己身上的隐疾,今后在将军府中的地位便无可撼动,希望就在面前,不由得他不动心。
“回春丸什么价钱?”虚步行低声问道。
孟慷冷哼了一声,道:“咦?虚少是来做生意的?做生意哪有堵我家门的道理?这生意不好做啊!”
虚步行眉头皱了皱,挥了挥手,道:“散了,全都给我散了!”
四周围观的人群立刻又让出了一大片空间,堵在清远药行门口的那些家奴们也纷纷退开到了一旁,只剩下孟慷和青州七虎站在中间。
“孟慷,你说得有点意思,只要你乖乖奉上回春丸,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以后我罩着你,青州城中没人敢找你的麻烦!”虚步行沉声道。
孟慷冷笑道:“呵呵!对不起,我家的药材都是明码标价,一分钱一分货,童叟无欺!”
他这几句话说得大声,又正义凛然,引得四周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叫好起来。
虚步行面色一沉,眼中的戾气又重了三分。
“多少钱?你开个价吧!”为了医治隐疾,虚步行虽然心中恨得牙痒痒的,脸上却只得按捺住脾性,想着只要治好了病,到时再随便怎么收拾这姓孟的!
“哦?你是问回春丸么?真不好意思,这药丸刚刚研制出来,尚无定价!你就等着吧!”孟慷毫不客气的回敬道。
“孟慷!你不要自误!别忘了,你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不多结交些朋友,出门的时候恐怕要当心些!”虚步行咬牙切齿,绞尽脑汁的威胁道。
孟慷夷然不惧,哈哈笑道:“这样啊?那我确实要当心些,因为有些病只有我这样的弱鸡才能医治,如果我出门时不小心,某些人就要背着隐疾过一辈子了!”
“小畜生!我就不信天下只有你一人能治病?”虚步行低吼道。
“大狗熊!你可以试试啊!看你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找医生!”孟慷耸了耸肩,毫不畏惧的回敬道。
虚步行心念一转,暗道不好,今天被这姓孟的把自己身上的隐疾挑明了,府中那两个弟弟多半要大做文章,要是自己不能迅速医好隐疾,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孟兄,你是医者父母心,总不能看着我病倒,病死吧!你我之间并无仇怨,还望孟兄高抬贵手,替我医治!”
虚步行干脆一揖到底,对着孟慷深深的躬了一躬身。
身家性命,利益关头,虚步行只是跋扈,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汝轻汝重,何况这个孟慷根本不可能被慕容冰雪瞧在眼里,并不是他真正的竞争对手。
与其得罪这位少年名医,不如跟他搞好关系,一旦治好了身上的隐疾,那才是真正的因祸得福。
他这一躬身行礼,另外的六虎全都愣了,但他们都是少年心性,平素虽然作恶,但是相互之间的交情却是极好,见老大有求于人,一时也全都对着孟慷施礼起来。
青州七虎居然同时向孟慷少爷低头,这一幕让围观的老百姓们啧啧称奇,兴奋不已。
达官权贵又如何?性命只有一条,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这么说起来还是学医有前途!
当然了,也要医术到了孟慷少爷那般高明才行,这却又是难上加难了!
一时间,四周的老百姓们议论纷纷,难得看到七虎吃瘪,全都一副乐坏了的样子。
孟慷轻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算了,先就这么着吧!回春丸的定价这两天就会出来,到时你们来药行按定价买就是了。你记着,以后多行善事,心存善念,少动肝火,才会平心静气,经脉舒通。不然的话,再多回春丸也救不了你!”
“是,是的!虚步行受教了!”当虚步行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块大石这才落了地,只觉得通体舒泰,仿佛身上的隐疾都轻了三分。
可是,偏偏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个略带稚气的尖锐童音道:“孟慷!虚步行没种,我虚无归却不把你放在眼里!今天我要挑战你!你可敢接战?”
哗!人群一下子朝两边散开,露出喊话挑战的那名稚童。
这少年大概十岁年纪,个子不高,身材却很厚实,跟横放的水桶似的,胸前挂着一把金灿灿的大金锁,长得肥头大耳,一脸的阴鸷。
虚步行见到这童子现身,面色大变,满脸紧张。
因为这个少年就是他的三弟,镇远将军府中幼子,虚无归。
虚无归虽然只有十岁,却是最得父亲宠爱,而且这小胖子心性残忍,手段毒辣,小小年纪破境却极早,现在已经是破甲境界后期了。
被虚无归打听到自己身患隐疾的消息,而且偏偏这时候跳出来挑战孟慷,分明是要葬送自己这个大哥的希望啊!
情急之下,虚步行上前大嚷道:“虚无归,你干什么?”
虚无归眯起眼睛,冷冰冰的说道:“虚步行,收声吧!你连只弱鸡都收拾不住,被人唬得跟傻狍子一样,太丢脸了!你给我滚到一边去,小爷要把这姓孟的打死!你就眼巴巴看着吧!”
虚步行面色一紧,正要上前,却一眼瞧见了虚无归身后的那人,吓得他浑身一哆嗦,竟然不敢吱声。
因为站在虚无归身后的,是镇远将军府中的乌师爷。
此人一袭黑袍,永远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是三弟虚无归的授业恩师,同时也是弟子的强援!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位乌师爷是蕴神后期境界武者,在他面前,青州七虎就算一拥而上,也绝对不是这人对手。
这位乌师爷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淡淡道:“小少爷一心尚武,替将军府争脸面,这是正式的挑战,闲杂人等,不得干涉!”
他这句话的意再明显不过了,虚无归要挑战这个孟慷,谁都不许阻拦,包括虚步行在内。
眼看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情越闹越大,孟慷皱了皱眉头,转身朝药馆内走去。
只要他不答应挑战,谁又能奈何?
虚无归见孟慷要走,哈哈大笑道:“孟慷,你这个孬种!懦夫!小爷今年才十岁而已,你连跟小爷交手的胆量都没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孟慷不理会他,继续朝药馆门内走去。
“孟慷小狗,听说你天生废柴!到如今连破甲境界都没有?哈哈!小爷才刚刚破甲而已,差距又不大,你难道没胆量试一试么?”虚无归继续大笑道。
孟慷仍然不理会他,径自走到了药馆门口。
“哈哈!废柴果然是废柴,看来慕容冰雪姐姐注定是我虚无归的女人,等我再长大几岁就去找她!哎哟喂,小爷饿了,突然好想吃奶奶!啧啧!”
虚无归前半句突然提到慕容冰雪,后半句又鬼扯到了吃奶,这其中的关联,令人遐思,只能说这孩童的心思果然恶毒到了极点。
他好像并未说什么,却让人忍不住会想到些不堪的画面,令人气愤不已。
孟慷这时已经走到了门槛边,整个人怔了一怔,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迈进了门槛。
四周的百姓,包括青州七虎在内,全都将憋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这个虚无归的言语实在是太恶毒了,换了是别人,还真忍不住要跟他拼一拼!
这小孩也只不过是破甲境界而已,加上年纪幼小,并不算十分强劲的对手,所以面对这样的挑战才特别有诱惑力。
然而,只有在一旁冷眼不语的虚步行才知道,自己这个三弟心机阴沉,深得那位乌师爷的真传。
这孩子虽然只有破甲境界,可是随时却可以破境至锻骨境,他之所以压抑实力,是为了换取父亲更多的资源支援,想要厚积薄发而已。
“孟慷,听说你爸孟大富不能人道,所以才把你捡回来当亲儿子养!这事是不是真的呀?咦!对了,你好像没有妈吧?你老爸若不是男人中的废物,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废物来?”
“嘻嘻!一对废物父子,还真是有趣!要不,我到窑子里买个姑娘给你当妈吧?反正你父子都不能人道,小爷我送出去的女人也不会吃亏,哈哈!”
虚无归这番话可谓恶毒到了极点,清远药行里的掌柜伙计们纷纷义愤填膺,个个气得涨红了脸,要不是这小孩童是镇远将军家的三公子,大伙早就一拥而上,打烂他的屁股了。
虚步行在一旁尴尬得很,他有求于孟慷,很想说点什么,却又有些畏惧虚无归身后的乌师爷,而且他本来就不擅言辞,单论辩才,实在不是幼弟的对手。
“够了!你是不是真的要打?”孟慷缓缓转过身子,面沉如冰,一伸脚,从门槛中跨了出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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