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出游，都是一次难忘的经历，年的春节旅行，尤其不同。旅行计划是几个月前就定好的，丹麦哥本哈根往返北京，行程包括哥本哈根、挪威奥斯陆、特罗姆瑟、罗弗敦群岛。1月21号出发，2月1号返回。出发时听到些许关于肺炎的传言，当时离春节假期还有几天，官方消息并没有把问题说的多严重，机场出入境的人不少，没有人戴口罩，一切如常。但是几天之后，各种让人不安的信息便接踵而来，一天比一天严重。武汉封城，全国限制人员流动，旅行团禁止接团，部分国家出入境政策变化，直到越来越多的航空公司取消往返中国的航班。在大家被迫足不出户，春节假期变成居家隔离的时候，我们庆幸这次旅行的主要目的地是罗弗敦群岛。罗弗敦群岛因冰川作用形成，整个群岛都处在北极圈内，与挪威大陆之间隔着Vestfjorden峡湾。群岛从远处看像一条似有似无连在一起的链子，当地人又称其为"罗弗敦围墙"。这里远离繁华，人烟稀少。放眼望去，只有平整如白丝绒的雪地和清澈如玻璃的海水，间或会冒出几座彩色小渔村，让人恍惚如入仙境。旅店都是散落在山谷或海边的独立木屋。入住时通过邮件告知密码开锁，退房关门即走，厨房垃圾可以自己分类扔到指定的垃圾桶里，全程见不到工作人员。除了机场附近的商业区，岛上其他地方餐厅很少，即使有也只在12点-3点营业。游客基本上都是去超市购买食材，自己做饭。我们开玩笑说这次是主动把自己隔离在了北极圈内，应该是最安全的隔离区吧。每天开车周游，看海玩雪追极光，探索不同面貌的渔村，吃三文鱼喝葡萄酒，煮饺子烙肉饼下面条吃火锅，不亦乐乎。过了几天神仙日子之后，还是要回到人间。虽然与北京远隔万里，但每天接收到的各种信息已经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回去就跟大家一起居家隔离练习厨艺。行李已经收拾好，正商量第二天什么时候去机场，突然收到北欧航空通知，从2月1日至2月10日停飞北京往返航班，回程航班取消。同时又得知国内延长春节假期到2月9号。是走是留？怎么才能顺利回京？如何尽量减少损失？情况还会有什么变化？大家分析了各种可能，做了最好与最坏的打算。查机票、查酒店空房、寻找最合理的回国方式。当时很多外航纷纷停飞，只有中国自己的航空公司还在坚持。我们的申根签还有十几天才到期，如果丹麦停航，可以选择从周边欧盟国家飞回北京。最后查到2月8号海航从布鲁塞尔返京的机票人民币，价格和时间都合适，就算9号需要上班也不会受到影响。本来今年有去德国的计划，而德国与比利时接壤，干脆从德国玩一路再到布鲁塞尔回国吧。当机立断定下返程机票，然后再研究德国的自驾路线。柏林作为德国的首都应该去看看；法兰克福当时有12个确诊病例绕开为好；大城市人员复杂，还是乡村更安全；天鹅堡是不想错过的地方，于是就以此为中心，向两边延伸。大半夜的，定下了从哥本哈根飞往柏林的机票，又租好了柏林机场到布鲁塞尔机场的车，继续顶着困意在地图上圈出一个个陌生的地点，查距离，算时间，找住宿……方案反复推翻了几次，最后酒店只定了到达柏林当天的，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吧，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变化。第二天我们如期来到哥本哈根机场，但不是返程回家，而是被迫飞往柏林。大家心情都有点复杂，即无奈，又有点儿期待。之前的旅行，大都是做好各种前期准备，对旅行目的地熟悉到好像已经去过一样。其实我特别不喜欢这样，我更愿意以发现的眼睛到当地探索，而不是跟着别人的脚印朝前走。这段被迫延长的旅途，无意中满足了我随心而行的心愿。我们这次太仓促了，所去的每个地方都是临时决定。可以说旅行路线确定于行程结束之后：柏林-班贝格-罗腾堡-施万高-梅尔斯堡-斯图加特-卢森堡-布鲁塞尔。我在电影和文学作品中了解的德国几乎是以这个民族战争期间并不光彩的历史为主。现在的它又是什么样子？去奥地利和意大利旅行时几次与德国擦肩而过，当时就决心一定要专门去一趟！还有特别重要的一点，德国是雷司令的原产地，还有老刘超爱的烤肘子和自酿啤酒，一路寻觅美食美酒，也是旅行中的快乐。几天过后，感觉发现了一个跟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国度，原来德国并不只有钢铁、汽车、刻板的性格和严谨作风，还有隐藏起来的另一面。欧洲的冬季真的不太适合旅行，天气多变，阴冷潮湿，景区会因为天气原因关闭，不少博物馆会利用冬天整修。但我们已经学会了接受一切所谓的不完美，学会尽量去寻找那些高光时刻，这样一来，反而收获很多惊喜。原来从没有把德国与浪漫联系起来，但这里却有一条名副其实的浪漫之路。指的是德国南部从维尔茨堡到菲森的一条旅游路线，包括巴伐利亚森林、第一座德国国家公园及多瑙河、美因河及其支流的河谷地带，全长约公里。我们经过的罗腾堡和天鹅堡是其中的两站。路上所经的其他城镇，也各有各的魅力。素不相识的它们，这一次仿佛是自己悄然来到我们身边，带着我们走上了一条毫无预期却无比浪漫的路。陶伯河上游罗腾堡，这个名字念着就特别有节奏感，好像藏着很多故事。淡季游客不多，镇子安安静静。城门外是古意盎然的后花园，越过低矮的城墙可以俯瞰山谷中流淌而过的河水。粗壮的树身上长满了青苔，玫瑰园修养生息等待绽放，湿润的草地上开了一片又一片的小黄花，迎接即将到来的春天。迈入花园的瞬间，便发现原来时光可以停止，这里千百年来一直未变，我们是那些无意中的闯入者。镇上有一些小型博物馆，还有必不可少的教堂、市政厅。主街上的酒店和商铺都别致有趣。我们到达时天色已晚，只想随意在城里转转。虽然很多店铺不开门，但精美的招牌依然引人驻足；赶上钟楼准点报时，窗户里的木偶探出身子来向大家致敬；拳头大小的硬饼干球是当地特产，忍不住买几个不同口味来尝；葡萄酒是那种弗兰肯地区特有的胖肚子瓶型，买了两瓶德国本地品种西万尼（SILVANER）和米勒-土高（MULLER-THURGAU），优质葡萄酒7欧一瓶已经觉得很便宜，结果到市区超市一看才卖4欧。没有目的的在古老的小镇闲逛一圈，却不知不觉喜欢上了这里，想再来。在高天鹅堡和新天鹅堡所在地施万高的两天都是雨雪天气。雪时下时停，最大的时候风卷着密密匝匝的雪片铺面而来，眼睛都睁不开。接送游客的景区巴士停运，远观城堡的两座铁桥关闭。不过好处是游客相对较少，不用排太长时间就可以进入城堡内部参观。因为疫情，国内出发的旅行团大部分都取消了。这里本是中国旅行团必到之地，现在却几乎看不到中国团，遇到的亚洲面孔基本是日本和韩国游客，个别日本游客戴着口罩。参观城堡内部是整个旅行期间人员最密集的时刻。高天鹅堡和新天鹅堡的内部参观必须跟随管理员，大概20人左右一组，按票面时间入内。进门时每人领一个讲解器，管理员集中带领每组游客，统一播放讲解，结束后再进入下一个房间。城堡内有十几个不同用途的房间，参观过程半小时左右。大家都簇拥在非常有限的空间内，人与人之间靠的很近。参观城堡的游客来自世界各地，讲解器反复使用，室内的窗户也不会打开。当时国内疫情已经很严重，我们的第一感觉是这里太容易交叉传染了！整个参观过程中我们都用围巾掩住口鼻，尽量离别人远一些，我和老刘都希望这个室内参观路线快些结束，赶紧去室外，远离人群，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头一次因为参观博物馆而感到有点心慌慌。虽然天公不作美，没法儿拍出明信片一样的照片，但谁说出来玩就只有拍照呢。在林海雪原中徒步；心血来潮打个雪仗，用厚厚的新雪滚个大雪球；玩够了回镇上，找家历史悠久的餐厅尝尝路德维希国王喜欢的菜式；吃饱喝足去探索半山坡的古堡；一轮明月挂起，中心广场上琴声悠扬......风雪过后，夜色温柔。班贝格是德国最大的一座未受战争毁坏的历史城区，拥有上千年的历史，曾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和主教的驻地。城市内有2千多座历史遗迹，其中包括具有各种历史意义的纪念建筑和约千年历史的花园，年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老城里的石头建筑上喜欢保留建造时间，抬眼看去，随便一座老宅都有几百年历史，知名餐厅都是百年老店。班贝格被一条河流贯穿，水景与建筑融合，被称为"小威尼斯"。虽然没有那么宏伟壮阔，河水也并不清澈，但整个古城那种历史的厚重感，也是韵味独特。镇中心的教堂外表毫不起眼，进去之后却让人眼前一亮。不似其他教堂那般昏暗且严肃，这里的内部装饰以暖色调为主，粉色大理石与白色墙体营造出甜美明快的氛围。圣诞树还没拆除，黄色的小灯泡在松枝掩映中泛着柔和的光。就像复制了公主与王子童话故事里的场景，这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教堂。进入这个弥漫着粉色的空间，身心都暖起来，与外面阴冷的冬日相比，犹如步入天堂。观光巴士百无聊赖的在教堂门前等待乘客，一会儿又孤独的在小巷里穿行。许多店铺都不开门，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橱窗里个性鲜明的首饰和古灵精怪的玩偶。主教座堂山上的巴本堡城堡冬季关闭整修，只有花园开放。冬天真的一片肃杀景象。如果有机会再来，一定要在它最美的时候。梅尔斯堡坐落在博登湖边，是这次行程中我的最爱，这个名字意思是"湖边的小镇"。去往梅尔斯堡的路上，可以看到湖边种满了葡萄树，进入小镇之后，古堡下的山坡上是整片的葡萄园。在这里可以畅饮葡萄酒。博登湖（BODENSEE）是德国最大的淡水湖，虽然是湖，实际面积比有些海还要大。博登湖是“三国湖”，德国、瑞士、奥地利在此湖边三国交界。独特的地理位置，美丽宜人的风光，使得博登湖成为德国夏天最受追捧的度假胜地之一。冬日的小镇却如空城。店铺全都歇业，酒店在统一前台办理入住，连早餐都集中在城门口的一家餐厅。但我们却很享受这种承包了整个镇子的感觉。唯一让我有点难过的，是发现酒店进门处摆放着厚厚一摞宣传页，是附近购物村专门针对春节假期前来的中国游客印制的，红彤彤的颜色，还有特殊折扣，但是现在他们的邀请无人应答。山下是码头，山坡上是历史悠久的城堡。拾阶而上，会发现别有洞天，除了古堡，还有个小广场，餐厅、酒店，商铺也一应俱全。站在城墙边看日落，那天的晚霞特别美，朵朵白云被染红，湖水泛着金光。之前很多天都在阴雨和风雪中度过，在这里久违的阳光如此慷慨的洒在我们身上，这一刻，只静静的待在夕阳下就好。一家古着店亮着温暖的灯光，各种服饰包包鞋子把三间小屋子堆的满满，繁而不乱。一眼看上两枚陶瓷手绘胸针，一枚造型独特，颜色是淡雅的国王蓝，另一枚是盛开的山茶花，精致的金色勾边让朴素的陶瓷透出几分贵族气质。翻过来看，有细细的手写字，只看的懂手工制作于年。20欧一个买下，高大的女老板听说我来自中国，把已经递给我的胸针又要了回去，特别细心的用报纸包好，说这样不会压坏。再走不远发现一家卖酒的店铺还没有关门，出售自家酒庄酿造的葡萄酒，其中不少还获得过国际大奖。于是又买了四瓶酒，本想剩下几天慢慢喝，结果晚上回酒店没忍住，四个人把四瓶全喝了，不可避免的醉了，但是醉的十分开心。后来才发现这就是当地最著名的梅尔斯堡葡萄酒庄StaatsweingutMeersburg——自年以来，梅尔斯堡的葡萄酒酿造已被记录在册，这个酿酒厂曾经是在康斯坦茨主教王子名下。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它被改名为梅尔斯堡酒庄。如今属于国家，由巴登-符腾堡州财政部监管。巴登是德国最南部的葡萄种植区域。由于气候温暖，雷司令在这里的比例不高，主要种植红葡萄品种，出产德国最精彩的红葡萄酒，也是德国红酒价格最高的产区之一。我们公认此行最好喝的酒不是出自这个著名酒庄，而是来自城门口那家餐厅。这个餐厅感觉是为了解决冬季游客吃饭问题特别保留的，我们晚饭也选择这里，是因为除了另一家炸鱼薯条，就没有其他可选。本以为是无奈之举，没想到他家的菜品相当不错，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最意外的是自酿葡萄酒那么好喝！白葡萄酒是本地品种米勒-土高，颜色清透，香气淡雅，入口瞬间惊艳，酸度集中，干净清爽，回甘悠长，马上追加了一杯。另一款是以果味为主的黑皮诺，漂亮的宝石红，酒体饱满，果香浓郁，新鲜甜美，喝一口真的感觉有如红色浆果在口中爆开。这两款酒让大家赞不绝口，念念不忘。最后悔的是竟然忘了买几瓶带回家。路过斯图加特时，顺路去保时捷博物馆玩了半天。斯图加特是德国著名的工业城市，世界著名汽车城，奔驰汽车公司所在地，保时捷公司的发源地。我以为一个汽车博物馆2个小时足够，没想到那两个男人在每辆车前都能花费那么多时间，整整看了一个下午。对于爱车之人，这里确实有太多经典车型，太多故事，而且还有很多互动项目。如果时间允许，甚至可以试驾。总之，如果跟男性同伴去跟车有关的博物馆，一定要多留时间。德国是雷司令的原产地，于是我们一路都在寻找和尝试各种雷司令。可能没有去到主要产区，最好喝最令人难忘的雷司令竟然是在奥斯陆机场免税店买到的那瓶。开瓶前并没有过多期待，但酒倒出的瞬间，香气就弥漫在空气中，整个人犹如置身于春天的花园里，被复杂而淡雅的花香环绕，引得你不由自主的要去尝一口那淡金色的琼浆玉液。酒入口时更觉得口腔里充满了香甜的味道，甜是由于高酸引起的回甘，香气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我们就是一边喝着这瓶酒，一边定下了德国自驾之行。也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让一瓶美酒，开启了一趟意料之外，却回味无穷的旅行。在德国每天一睁眼都在问自己，我在哪儿，今天要干什么？这里有什么好吃的？还有就是，哪里能买到口罩？随着疫情的严重，口罩在全世界都成了稀缺品。在丹麦和挪威四处寻觅而不得，最后在一个特别偏远街区的小药店碰到有货，是那种需要自己系带子的普通医用口罩，一包10个50块人民币。买口罩的过程中，收钱的店员前前后后用消毒酒精洗了三次手。本来就想回国飞机上用一下，四个人只买了一包。但想到要为复工做准备，同时万一家人朋友需要，多买些有备无患。谁知到德国之后连那些游客罕至城镇的药店都没货。李老师绞尽脑汁，带我们去了当地最大的连锁家装市场，找到了工业用口罩。欧洲标准FFP2的防护级别可以达到N95标准，无呼吸阀的6.5欧三个装，有呼吸阀的32欧10个装。看我们拿了几十个口罩去结账，收银的小姑娘边结账边念念有词的呵呵直笑，估计觉得我们买这么多口罩很奇怪。但是现在，她可能也买不到口罩了。回程前一天，特别担心航班再次取消。受疫情影响，中国的航空公司有些航班也会随时变化。还好一切顺利。布鲁塞尔机场人来人往，非常忙碌。最特殊的场景是，只有海航的值机柜台地勤人员戴着口罩，只有海航的登机口等候登机的乘客都戴着口罩。登机后先测体温，登记个人信息，飞机上所有人全程都戴着口罩。飞机餐没有冷食和甜品，只有一盒热饭，也不提供枕头毯子。飞行途中一位坐在比较宽敞机位的女乘客与乘务员争吵起来，原因是她坚决不同意另一位乘客无故换到她身边坐下，我想如果不是对疫情的恐惧，估计大家也不会如此极端。下飞机前，突然通知我们机上一位乘客体温异常，需要检疫机构上机接走之后，其他人才能离开。本来刚刚踏实下来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看来在家隔离十四天是必要且唯一的选择。回家后被要求居家隔离期间不要随便离开房间，买菜可以通过居委会帮忙，有保安送上楼，垃圾每天9点之后可以下楼处理。通过查寻航班同行报告，排除了同一航班确诊病例。就这样每天在家吃吃喝喝，过了几天一称体重，比旅行结束时又胖了2斤！转眼两个月过去，国内疫情一步步控制住，城市纷纷解禁，春暖花开。而国外疫情一天猛似一天。当时欧盟内各国之间自由出入，无论是飞行还是自驾都畅通无阻，在柏林机场入境时会有关于疫情的提醒，但基本与平时并无两样。现在连公路边境都严格把控，不允许随意通过。当时欧洲国家只有极少数确诊病例，我们进入德国时，确诊病例最多时是16个，都是一家汽车制造公司内部传染。比利时确诊病例1个，卢森堡0病例。而今天（年3月30日），德国确诊病例超过6万，比利时，挪威，丹麦，卢森堡…在病毒眼里，没有童话世界，没有人间仙境，更没有浪漫之说。回想当初要返京时，还有朋友劝我晚点回来，现在情况完全逆转，变成想尽办法回国。现在世界上太多国家正在经历的，正是我们用泪水、愤怒、无奈、感激、尊重、理解等等各种情感所度过的那几十个日夜。不管怎样，艰难的时刻总会过去，这个世界会慢慢好起来。不只是我，你，他，对所有人来说，年的这段日子，都注定难忘。注：本文精美照片来自李老师，手机渣图来自宅女宋如果愿意请跟我一起，旅行，做梦，读书预览时标签不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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